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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六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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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六十一) (第3/3页)

身后,手指轻轻捏着拉链头:“慢点,别夹到肉。”

    他的呼吸喷在她颈窝,带着须后水的木质香。

    采访间的灯光亮得刺眼,记者的问题像连珠炮一样砸过来:“齐老师接下来有什么工作计划?”

    “网传您将出演国际大导的新片,是真的吗?”

    “您对感情生活有什么期待?”

    提到“感情”两个字时,她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了颤,嘴角的微笑僵硬了半秒。

    “目前还是以工作为主。”她的声音平稳,像照着剧本念的,“感情的事,顺其自然吧。”

    目光落在记者胸前的工作牌上,名字是“李雪”,和齐雪只差一个字。

    她突然想起谭越总把“齐雪”写成“齐雨”,说“你的名字里该有水,不然太燥了”。

    拍摄间隙,助理递过来一杯热可可,上面的奶泡打着漂亮的拉花。

    齐雪喝了一口,甜腻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却不如谭越做的热可可——他总在里面加一小勺盐,说“这样才不腻”,当时她嫌奇怪,现在却突然想尝尝那带点咸味的甜。

    傍晚的慈善晚宴上,水晶灯亮得像银河,衣香鬓影间,齐雪举着香槟杯穿梭,笑容得体得像张精心绘制的面具。

    有人碰倒了侍者的托盘,红酒洒在她的礼服裙摆上,深红色的污渍迅速晕开,像朵盛开的玫瑰。

    她想起去年生日,谭越做了红酒炖牛肉,也是这样不小心洒了一身,他笑着说“这下好了,咱们俩都成了花蝴蝶”。

    晚宴结束时,李姐递过来一件披肩:“外面降温了,别着凉。”

    披肩是羊绒的,柔软得像云,却不如谭越那件灰色毛衣暖和。

    那件毛衣的袖口沾着她的染发膏,洗了很多次都没洗掉,却在每个冬天都给她最踏实的暖意。

    回到公寓时,已是凌晨。

    齐雪踢掉高跟鞋,赤脚踩在棉拖鞋上,走到厨房想倒杯水。

    打开冰箱的瞬间愣住了——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几瓶矿泉水,和那个老房子的冰箱截然不同。

    以前这个时间,冰箱里总会有谭越准备的夜宵,可能是碗热腾腾的面条,也可能是盘切好的水果,用保鲜膜仔细包着。

    手机在茶几上震动,是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阳台的向日葵开花了,比你说的还亮。”

    齐雪盯着短信看了很久,指尖在屏幕上摩挲着“向日葵”三个字——这是她以前总念叨着要种的花,谭越说“等春天就种”,结果等来了秋天,花终于开了,看花的人却散了。

    她走到阳台,城市的光污染太严重,看不到星星。

    风从栏杆缝隙钻进来,吹起她的长发,发梢扫过脸颊,像谭越以前总爱做的小动作。

    手机屏幕还亮着,她犹豫了很久,终于回了条短信:“别浇太多水,会烂根的。”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她突然蹲下身,肩膀在寂静的夜里轻轻颤抖。

    谭越收到短信时,正蹲在阳台给向日葵浇水。

    陶瓷花盆是齐雪挑的,天蓝色的,上面画着两只兔子,其中一只的耳朵掉了块瓷,是她不小心摔的。

    他看着短信里的“别浇太多水”,突然笑了,眼泪却掉进了花盆里,混着清水渗进土壤,像给花浇了杯带着咸味的营养液。

    晨光爬上花盆时,谭越把那件缝好的真丝衬衫穿在身上,领口的珍珠纽扣硌着锁骨,带着熟悉的重量。

    他对着镜子系领带,打法还是齐雪教的“温莎结”,她说“这样显得正式”。

    镜中的男人眼角有了细纹,却在系好领带的瞬间,看到了几年前那个站在民政局门口的自己,眼里有光,心里有人。

    齐雪把棉拖鞋放进鞋柜最上层,上面压着双崭新的高跟鞋。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礼服的拉链已经修好了,裙摆的红酒渍也被专业人士处理干净,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只是在转身离开时,脚步顿了顿,目光在鞋柜的方向停留了三秒,像在和某个看不见的人告别。

    有些告别,不需要说出口,就像有些想念,永远藏在心底。

    老房子的向日葵还在开花,新公寓的棉拖鞋还在发光,只是浇水的人和穿拖鞋的人,再也回不到从前的时光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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