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山头(今天1.2W字,求月票不过分吧~) (第3/3页)
”
“兄友弟恭下”,自是一番打闹,且不提。
饭后,许成军单独向朱老详细汇报了此次日本出行的目的和自己的准备情况,聆听先生的教诲。
朱老勉励他“行万里路,读万卷书”,观察要细,思考要深,既要看到别人的长处,也要保持文化自信,期待他带回有价值的见闻与思考。
在系里的帮助下他按照学校外事部门的要求,逐一办理出国审批、护照等繁杂手续。同时,根据国家规定,兑换了额度内极其有限的外汇,这将是他在日本必要的个人开销来源。
说实话,许成军自己内心还是有一些期待的,想看看最鼎盛时期日本的经济有多么烈火烹油。
离启程赴日还剩最后一天。
复旦校园里的梧桐树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在冬日苍白的天空下勾勒出简劲的线条。
空气干冷,呵出的白气瞬间消散。
许成军正在浪潮文学社的办公室里整理行装,门被“吱呀”一声推开,带着一身室外寒气的李晓琳走了进来。
她搓了搓手,脸颊被风吹得微红,眼神里却带着压不住的笑意。
“收拾得差不多了?”她环顾了一下堆着稿件和书籍、略显凌乱却充满生气的房间,目光落回许成军身上。
“就那些东西,几件衣服,几本书,还有稿纸。”许成军放下手里的帆布包,给她倒了杯热水,“晓琳姐你怎么跑来了?社里还有事?”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李晓琳接过搪瓷缸,暖着手,嘴角弯起,“来给你报个喜,《希望》的销量初步统计出来了,你猜猜多少?”
许成军看着她眼底的亮光,心里大致有数,配合地问:“多少?总不会比《红绸》首印还夸张吧?”
李晓琳伸出两根手指,又缓缓加上第三根,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兴奋:“首刊,三十万册。三天,全部告罄。印刷厂的电话都快被打爆了,各地书店都在催着加印。成军,你这名字,现在真是金字招牌。”
三十万册。
在这个年代,对于一个文学杂志的单期销量而言,这无疑是一个天文数字,足以载入出版史册。
许成军虽然预料到反响会不错,但这个数字还是让他心头一震。
我真牛啊~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笑了笑,问出了一个作家最本能关心的问题:“评价怎么样?”
李晓琳呷了口水,语气带着几分了然和调侃:“那你说能如何?你的作品不一向如此,夸得人多,骂得人也凶?喜欢的说你是新现实主义当之无愧的扛旗者,开辟了叙事的新航道,直指人心…不喜欢的嘛,”
她顿了顿,模仿着某些人的腔调,“说你是‘形式大于内容’,‘用奇技淫巧掩盖思想深度的不足’,还有个老评论家说你‘沉溺于个人化的感伤叙事,脱离了工农兵的火热生活’…”
许成军听罢,非但没有恼意,反而乐了:“挺好,有争议才说明有活力。要是谁都叫好,那才真是平庸了。”
他早已习惯了文坛的捧高踩低和观念碰撞。
“你倒是想得开。”李晓琳放下杯子,正色道,“对了,这次去日本,行程你都清楚了吧?”
“嗯,交流协会那边都沟通好了。”
“还有个事得跟你说,”李晓琳语气随意,但眼神里带着点嘱托的意味,“我爸也去,跟你一趟飞机。他这体格你也知道,年纪大了,不算硬朗,路上你帮忙照看着点。”
许成军愣了一下:“你爸?巴老?”
李晓琳被他这反应逗笑了:“那不然呢?我就这么一个爹啊~”
她接着提醒,“这次代表团里人员构成复杂,你可注意点,有不少‘保守派’的人在里头。你许成军现在风头正劲,又是年轻人,在他们眼里,差不多就是‘惜春派’的代表人物了。”
“惜春派?”许成军挑眉,对这个标签感到有些莫名,“我什么时候被划到这个山头下了?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从文学类别上,80年左右,就是伤痕、反思、改革、先锋、朦胧诗派这一套。
什么“山药蛋子”那都是后来的东西。
但是从文学立场上,全世界只要有人的地方就得分个左和右。
那就分为惜春派和保守派。
保守派坚守“十七年文艺”核心立场,有维护文艺连续性的意图,但思想倾向偏僵化。
惜春派是推动“新时期文学”突破的核心力量。
“那你觉得自己是哪派的?”李晓琳好笑地看着他,“难不成你自己封个‘新现实主义派’?”
许成军摸了摸下巴,还真就一本正经地点了头:“我觉得不是不行!总比被硬按上个名头强。”
他本想当江湖散人。
但是总给你加点标签,这你受得了么?
“你啊!”李晓琳指着他,无奈地摇头,“反正话我带到了,心里有数就行。日本那边,岩波书店安排得很周到,藤井省三先行一步,估计早就望眼欲穿了。好好交流,也顺便看看《红绸》在那边能激起多大的水花。”
“放心吧,晓琳姐。”许成军点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做。”
“嘿,也就你说这话我能放心~要是别人我得翻一百个白眼~”
“最近有新作没?”
“有啊~这本我真怕没有杂志社敢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