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市场捡漏,红木家具,大收获! (第3/3页)
门口,朝外面吆喝了一声,价格讲好,每人七毛钱。
很快,四个穿着汗渍斑驳的白色圆领汗衫、肌肉结实、皮肤黝黑发亮的板车工人围拢过来。
看着地上这一大堆颜色深沉、样式古旧的沉重家具,他们眼里既有接到活计的喜悦,也明显有些发怵——东西又多又沉,路还不近。
阳光明并不在乎多花几毛路费,反而是不要磕碰更紧要。
他立刻又从裤兜里掏出几张五毛钞票,分别塞到四个工人粗糙的手心里:“师傅们辛苦,这点小意思买包烟抽,解解乏。麻烦大家手脚轻点,帮忙仔细点,千万别磕碰了。”
工人们捏着那额外的、实实在在的“烟钱”,脸上立刻绽开了朴实的笑容,刚才的愁容一扫而光,纷纷拍着胸脯,带着浓重的本地口音保证:“放心老板!阿拉手脚最轻,保证囫囵个送到!碰坏一点,阿拉赔!”钱的作用立竿见影。
沉重的旧家具被小心翼翼、喊着号子地抬上板车,用粗麻绳一圈圈地捆扎固定。
四辆堆得满满当当、如同小山般的板车,在阳光明骑着那辆锃亮“永久”自行车的引领下,组成了一个奇特的搬家队伍。
车轮碾过淮海路略显陈旧的水泥路面,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
路人纷纷侧目,好奇地打量着这支奇怪的队伍。
当这支满载着“旧时光”的搬家队伍,吱吱呀呀地抵达三号楼二单元门口时,正值晚饭前的闲暇时光,立刻引起了小小的轰动。
对门人高马大的保卫员周大勇正蹲在门口抽着烟,西隔壁戴着黑框眼镜的技术员陈志清和他爱人小刘抱着孩子在走廊透气,东隔壁的保全工孙保全和他的妻子孙嫂也刚买菜回来,还有楼上下几个面熟的邻居,都被这阵仗吸引,纷纷围拢过来看热闹。
“哎哟!光明同志!你这是……把淮国旧仓库搬空啦?”周大勇嗓门洪亮,站起身,瞪大眼睛看着板车上那些颜色深沉、样式古旧、不少还带着明显磨平疤痕的家具,满脸的不可思议。
陈志清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带着技术员特有的细致,仔细打量着家具的木料和结构:“光明,这些家具……用料好像很扎实啊?分量看着就不轻。就是这样式……”
他摇摇头,后面的话没说完,意思很明显:太老气,太土了。
孙嫂手里还拎着菜篮子,撇了撇嘴,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的人都听见:
“啧啧啧,搬新房子,还是这么大一套间,用旧家具?光明啊,不是嫂子讲你,这也太……太那个啥了吧?”
她拖长了音调,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揶揄和一种“城里人”看“乡下人”的优越感,“新娘子以后进了门,看到这些旧家什,心里能舒服?面孔上怎么有光?”
仿佛阳光明做了件天大的、丢人现眼的傻事。
抱着孩子的小刘性格温顺,连忙打圆场,声音柔柔的:“旧家具也挺好的呀,结实耐用嘛。光明一看就是会过日子、有打算的人。”她朝阳光明善意地笑了笑。
阳光明对邻居们或惊奇、或不解、或嘲讽的目光和议论,只是报以淡然一笑。
他一边指挥着板车工人小心卸货,一边朗声回应孙嫂那带着刺的揶揄,语气轻松,带着几分玩笑的意味,眼神却清亮坦荡,直视着对方:
“孙嫂讲得对!新娘子要是看不上这些旧家具,嫌不够新不够气派,没有艰苦朴素、勤俭持家的好作风。”
他故意顿了顿,声音提高了一点,带着点调侃的意味扫视了一圈邻居,“那说明她跟我不是一路人,趁早换一个好了!寻个懂过日子的!”
这话一出,围观的人群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善意的哄笑和叫好声。
周大勇拍着大腿,笑得最响:“好!光明这话硬气!实在!过日子就得这样!花架子有啥用!”
陈志清也忍俊不禁,笑着摇头:“有道理,有道理。实用第一嘛。”
孙嫂被噎了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喉咙,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想反驳又找不到词,只得“哼”了一声,扭过头去,把菜篮子墩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响。
阳光明这几句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话,巧妙地化解了气氛的微妙尴尬,也旗帜鲜明地表明了他的态度和价值观。
周大勇、陈志清、孙保全这些邻居,不管心里对旧家具的真实看法如何,此刻都抹不开面子,纷纷主动上前搭把手。孙保全还瞪了自己老婆一眼。
“来来来,搭把手!”
“当心点!慢点慢点!”
“这张床重的!紫颜色木头,啥料子啊?”
“抬这边!左边高点!再高点!”
“门框!当心门框碰掉漆!”
“光明,这张桌子放里间靠窗?光线好点!”
“椅子先堆在墙角,慢慢摆!”
狭窄的楼道里一时充满了沉重的脚步声、吆喝声、家具与墙壁轻微的磕碰摩擦声、邻居们七嘴八舌的指挥议论声,热闹非凡。
男人们喊着号子,合力将沉重如铁砣般的紫檀大床、黄花梨大衣柜、红酸枝八仙桌等大件,一点点挪上狭窄的楼梯,抬进二楼。
女人们则帮忙搬些椅子、面板等轻便物件。
阳光明一边大声道谢,一边指挥着大家将家具安置到他早已规划好的位置。他思路清晰,指挥若定。
那张厚重、深沉如墨的紫檀木大床被安置在里间最靠里的位置,沉甸甸地落下,仿佛落地生根,稳如泰山。
黄花梨木大衣柜立在里间床的对面,深沉的色泽与雪白崭新的墙壁形成强烈的视觉对比,柜门内隐约的金丝纹理在夕阳余晖中若隐若现。
鸡翅木书桌靠窗放在里间,桌面那如同羽翼般的华美纹理在斜射的阳光下流光溢彩,美不胜收。
可折迭的老红木八仙桌放在外间靠墙的位置,展开后方正大气,自有一股沉稳气度。
配套的三把红酸枝靠背椅和另外五把风格各异但木料扎实的黄花梨灯挂椅、鸡翅木官帽椅,分别放在三个小隔间门口和外间八仙桌旁。
榉木单人床放进东面那个小隔间。
珍贵的红酸枝上下铺则放进西面的小隔间,虽然样式简单,但木料本身的光泽在小隔间里也难掩其华。
厨房用的厚实松木案板桌和杂木砧板,暂时贴墙放在门外面的西面走廊的角落。
厨房碗橱则贴墙放在门外面的东面的走廊上。
原本空荡雪白、散发着新鲜石灰味的新房,随着这些颜色深沉、厚重、样式古拙甚至带着明显“伤痕”的旧家具一件件填充进来,迅速变得满满当当,甚至显得有些拥挤和压抑。
崭新的、刺鼻的石灰味与旧木头深沉内敛的沉郁气息相互交织、融合,形成一种奇特而浓烈的、独属于这个新家的“生活”味道。
邻居们帮忙摆放好最后一件家具——那个厚重的松木案板桌,都站在门口或屋里,打量着这焕然一新却又“别具一格”的房间。
雪白的墙壁映衬下,这些颜色深暗、样式老旧、带着历史疤痕的家具,在大多数人眼里,确实显得格格不入,甚至有些寒酸和落伍。
孙嫂撇着嘴,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钞票省是省了,面子也省脱了。以后新娘子进门看到,怕是要哭出来。”语气里的刻薄毫不掩饰。
周大勇咂咂嘴,看着那光秃秃的紫檀床架:“料子是蛮好,重得要命,就是忒老气了点。光明,你也太会精打细算了。”话里带着点调侃的佩服。
陈志清也微微摇头,觉得阳光明为了省钱,实在有点委屈了这套好房子和新身份。
只有阳光明,站在屋子中央,环视着这一屋子在邻居眼中“不上档次”、“抠门小气”的旧家具,心中却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巨大满足感和一种洞悉未来的狂喜。
他的手指轻轻拂过紫檀大床那被磨平却依然温润如玉、冰凉沁骨的床柱,感受着那无与伦比的致密与沉重;他拉开黄花梨大衣柜的门,指尖滑过内板那行云流水般的金丝纹理,嗅着那若有若无的降香幽韵;他凝视着鸡翅木书桌桌面那如飞鸟展翅、灵动华美的羽状纹路在夕阳下闪烁跳跃……
这些稀世瑰宝,如今是他的了!
它们坚实、厚重、沉默,承载着流逝的漫长时光和无名匠人的心血智慧。
在这个二十六平米的新家里,它们不仅仅是实用的生活用具,更是他借助这个小空间,悄然收藏的、未来价值连城的珍宝!是他对时代脉搏精准把握的证明!
邻居们眼中的“抠门小气”、“不合时宜”,于他,却是此刻最踏实的欢喜和未来最笃定、最雄厚的底气。
他仿佛已经清晰地看到,在遥远的未来,当人们对传统文化的价值重新认识,当红木家具的价值被疯狂追捧,攀升至令人咋舌的天文数字时,
他从容地将这些精心保养、焕发新生的“旧家什”卖掉,足以置换为一套奢华大别墅的情景。
夕阳的金辉透过明亮的玻璃窗,洒满房间,也洒在他年轻而充满希望的脸上。